2024-12-06
明報
【明報文章】特首李家超在今年施政報告宣布將收緊公屋富戶政策；房屋局長何永賢提議如住戶超出入息限額兩倍至3倍，須繳交兩倍租金；超額3倍至4倍，則繳交3倍租金；超額4倍須遷離公屋單位。部分房委會委員卻表示持保留態度，擔心此改革將導致富戶在住房階梯上往下移動。
可是坊間流傳的「富戶下流」言論，缺乏數據支持。本文將根據筆者多年研究香港房屋政策的經驗，結合對人口普查數據的深入分析，以及香港與其他地區的房屋政策比較，探討房委會收緊富戶政策對公屋居民的影響，並論證房委會成員應否接受政府對富戶政策的修訂方案。
「富戶下流」論無數據基礎 完全不成立
首先，數據分析表明，何局長的提議只會影響少數高收入公屋租戶。表1顯示，根據2021年人口普查數據，公屋入息上限兩倍以下者，佔公屋租戶的94%。超過入息上限兩倍的富戶並不多，只佔公屋戶的6%，即大概5萬個家庭。而這些家庭都處於香港人口收入分佈的70百分位數以上（表2）。超過入息上限4倍的超級富戶，更是處於人口收入分佈的92百分位數以上。因此收緊富戶政策只影響收入金字塔頂層的住戶，而有需要資助的人不會因而失去其公屋資格。
第二，在現行政策下，超過入息上限兩倍的公屋租金非常低，只佔其家庭收入的極小部分。以3人家庭為例，現行公屋入息上限為24,740元；如家庭收入超過限額3倍但不超過5倍，即每月收入約10萬元，只需繳付雙倍淨租金。公屋租金上限為2810元，兩倍亦僅是5620元。而且根據人口普查數據所示，公屋租金只佔其家庭入息的4%至5%。而居住相若大小的單位，但收入少於限額的家庭，則需最少繳付其入息的16%作為租金（表3）。
政府的建議並不會大幅增加這些家庭的負擔。假如公屋住戶在收入超過限額兩倍但不超過3倍的情况下須負擔兩倍租金，調整後的租金也只佔其家庭總收入的7.9%；在收入超過限額3倍但不超過4倍的情况下須負擔3倍租金，調整後的租金也只佔其家庭總收入的6.6%。
這一改變只是稍微提高富戶的租金與收入比例，使其更接近非富戶的比例。聯合國認為可負擔的房屋支出比例為30%。特區政府即使把富戶的租金略為調高到佔其收入的6%至8%，依然只佔其收入的小部分，絕對是在可負擔範圍內。
第三，遷離的租戶也完全有能力承擔市場租金。如表3所示，收入超過限額兩倍的租戶，其租金金額在私人市場中平均僅佔收入的28%或以下；收入超過限額4倍的租戶，其租金比例更低，平均僅佔收入的24%以下。這些比例，仍低於聯合國對可負擔住房租金佔收入比例不超過30%的標準。
上述數據證明，修訂方案只要求月入大約10萬元以上的超級富戶搬走；有如此收入能力的人口，不會因而在住房階梯裏往下移動。
相比海外 香港富戶政策明顯太寬鬆
按照一般政治倫理，社會福利政策在有限資源下應先向弱勢社群傾斜，且有能力的人應承擔更多，以達至合理分配社會資源。本港情况恰恰相反——租金平均佔富戶家庭總收入3%至5%，卻佔非富戶家庭約16%（表3）。此種租金政策，是高度累退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