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08-24
明報
【明報社評】市道不景，各行各業各有難處，中小微企的難關更多，在看到美國減息曙光呈現之際，卻可能捱不過銀行的催債令。金管局連同銀行公會採取積極措施，成立聯合工作小組，「攜手繼續做好對中小企融資的支援」，過去沒有也不會「改變要求按時還款的按揭客戶提前還款」，並承諾盡快處理貸款申請，「兩周內有答覆」。有關措施對改善情况確實有幫助，然而，銀行是否會繼續不斷要求提交文件，而不合理地拖延，或是否確實執行不輕易催債（call loan）的原則，金管局行使監管角色更形重要。
金管局九招限銀行改變條款
據稱14000中小企因此受惠
疫情過後，經濟復蘇沒有如期加速，各行各業都在苦苦掙扎，特別在高息環境下，已經借貸的每到還款期要四處張羅；看到有新商機希望借貸開業或者升級轉型的，也遇到銀行面臨信貸風險上升壓力而對貸款申請採取審慎態度。今年初，特區政府撤銷樓市辣招，地產市道有所鬆動，銀行按揭申請卻出現「塞車」。金管局積極介入，今年三月推出九項措施支持中小企，包括銀行不會要求按時還款的按揭客戶提前還款，亦不會單純因為抵押品價值變化而調整客戶的信貸額度；即使個別個案需要調整額度，亦會給予客戶最少六個月的過渡期。據稱已有14,000家中小企因此而受惠。
有關措施確實令很多中小企解燃眉之急而暫時逃過催債令，然而，尚有不少企業未能「過關」，原因包括貸款申請審批時間過長而令商機消失，又或者準時還款但因為生意的盈利率下降而成為逼債對象。導致這種現象難以改善，部分原因是銀行「無故拖長」審批申請程序，又或者銀行不願聽取借貸企業申述。
金管局再次出招，由金管局與銀公聯手成立「中小企融資專責小組」，小組承諾對於貸款申請兩周內有答覆，兩個星期的審批時間，無論對於申請者或者審批者的角度看，應該是合理的要求，過去缺乏監督，而今金管局代表在小組內，可以跟蹤兌現情况，並且對問題個案加以細看，防止因為銀行拖延。同時對銀行一再重申，沒有因為借款人年齡，或者樓齡及樓價變動等因素收緊借貸條款，金管局也可以監督實際執行情况。在加強溝通方面，金管局扮演聯繫人角色，促成工商界與銀行之間的溝通。這些措施，似乎都能「對症下藥」。
金管局的職能並非參與每一宗借貸申請的審批，或者處理對逼債的申訴。金管局承諾，專責小組將從個案中發現有一些共通的問題，在小組內商議合適做法，由各家銀行採用。這是講求效率的做法，然而，任何「合適的做法」成為規矩，都只能適合一時間的普遍情况，總有一些獨特的個案，可能因為時間因素或者情况的變異而未能符合「合適的做法」，金管局需要不時檢討，靈活處理，不斷更新指引。
協助邊緣中小企渡過難關
防止銀行陽奉陰違不合作
即使金管局十分及時地不斷更新指引，但若銀行界仍然採取陽奉陰違的不合作態度，任何指引也是徒勞。對銀行有一個不好的比喻，就是在晴天時借傘給工商界，雨天時收回借出的傘。這個比喻或許有點誇張，但銀行也會遇到公布業績的周期，需要「做靚盤數」，又或者在某些方面借貸的額度提高，需要收縮另一方面的額度，這些業內的結構性問題，往往會藉一些細微的要求，諸如文件的合規，帳目來源的清晰度等等，將借貸政策或者對某些項目的借貸條件，由進取變保守，或者由寬鬆變收緊。只有金管局具備專業和對實際情况了解的條件，切實履行監督的角色。
工商界叫苦連天是人之常情，但也要區分貸款申請者以及被催債的貸款人，他們的投訴是否因為採取過於進取業務策略，而降低對風險的評估，形成結構性的資不抵債，這種生意人應該責任自負，即使「喊冤」也不能成為「幫扶對象」。利用社會資源去幫扶的，應該是哪些「邊緣個案」，一些企業的各種條件都能湊足，但欠銀行在一個合理時間內處理，或者因為缺乏溝通而使部分能夠滿足的條件未被接納，對於這些個案採取靈活處理的辦法，協助他們渡過難關，特別是在美國即將減息而改變整個金融環境的前夕，給他們幫一把。
香港經營環境十分艱難，特別是模式轉型的過渡期，各行各業都要經歷「大浪淘沙」，去年破產申請達到7860宗，今年截至七月也達到5279宗，當中不少是因為轉型而被淘汰的，成為時代的犧牲品，但相信有很多在邊緣掙扎的，可能因為利率條件改變而仍然有一線生機，就應該動用社會資源去加以扶持，給他們一定程度的寬限與包容，讓他們闖過這一關，或許還能有一番新天地。金管局的最新措施，起碼給這些企業帶來一絲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