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08-17
明報
【明報社評】香港人口高齡化，少子化問題同樣嚴重，家計會最新調查顯示，每對夫婦平均子女數目，跌至歷史新低。香港長遠發展需有充足人才和勞動力，不能徒靠外部輸入，必須致力提高生育率。根據家計會調查，希望生育的夫婦，並不比之前少，惟大多數都希望有多些經濟支援，反映政府現行鼓勵生育措施力度不足。居住問題是影響生育意欲的重要因素，政府可以借鑑新加坡經驗，讓育有子女的小家庭，在購買居屋上有優先權；另外當局也可要求商界配合，採取更有力措施，協助雙職家庭平衡工作與育兒需要。本港少子化問題，跟社會深層次矛盾存在扣連，政府必須拿出決心克服既得利益阻力，才有希望出現轉機。
改善居住問題
鼓勵生育鑰匙
政府統計處日前公布最新人口推算，居港人口2046年料達819萬，比現時多，然而這主要是靠「人口淨移入」所支撐，高齡化和少子化這兩大趨勢，未來將持續，65歲以上長者人口將倍增，屆時平均每3名港人就有1人是長者，至於總和生育率，即每千婦女一生誕下子女合計數目，雖然會由前年的772名歷史低位，輕微回升至2046年的938名，但整體仍低於疫前過千名水平。人口老化與少子化，無可避免令勞動力有萎縮壓力，政府各項搶人才和輸入勞工計劃，雖有紓緩作用，惟根據統計處推算，勞動人口參與率仍會由前年的57.2%，降至2046年的51.6%。
根據聯合國人口基金今年發表的報告，現時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地方就是香港。家計會每5年一次的家庭計劃調查結果本周出爐，數字同樣觸目驚心。有關調查於去年底進行，結果顯示本港每對夫婦平均子女數目為0.9名，「無孩夫婦」比率逾四成，較2017年調查所得數字急增超過一倍，取代一孩家庭成為主流。家計會表示，生育率低主因是少人結婚和多人遲婚，預計未來兩三年數字會持續下降。人多未必好辦事，但人太少卻一定難辦事。雖然很多發達經濟體都有少子化問題，但香港情况之嚴重，已超出警戒線，政府必須設法改善，否則將危及香港長遠發展。
近年本港生育率跌勢加劇，新冠疫情、政治環境變化等因素，無疑影響了部分夫婦的想法，然而值得留意的是，根據家計會最新調查，超過兩成受訪者表示希望生育，數字其實比5年前的調查高，顯示社會上仍有不少人希望生兒育女，令他們裹足不前的原因，更多是經濟及支援方面的問題。家計會調查發現，超過六成受訪者希望經濟上有多些鼓勵或支援，例如提供教育津貼、延長有薪假期等，倘若政策上可以有所支持，一些夫婦願意生育不止一名子女。
近年特區政府推出了一系列「家庭友善」措施，支援有意生育的夫婦，例如提高子女免稅額、增加侍產假及產假日數，以及加推資助幼兒照顧名額等，可是低迷的生育率數字，還有家計會的調查結果，皆說明有關措施力度不足，外界也看不到當局有一套通盤策略，改善少子化問題。
香港樓價這幾年雖見回落，但對不少年輕人而言，置業「上車」仍是可望而不可即，居住問題是很多年輕夫婦不敢生育的主因。從這一角度而論，大刀闊斧造地建屋，就是改善生育率的鑰匙。新加坡為了鼓勵生育，數年前推出育兒優先配屋計劃，懷孕中及已有子女的年輕夫婦，可享預購組屋（類似香港居屋）優先權，以及額外一次組屋抽籤機會。本港土地房屋供應緊缺，但如果特區政府有決心鼓勵生育，依然可以借鑑星洲做法，例如讓育有兒女兼符合入息要求的年輕家庭，以綠表申請居屋，又或享有其他優先配屋安排，總之大原則是子女愈多，申請購買居屋成功機會愈大。
新加坡的鼓勵生育政策，被譽為亞洲最積極最全面，除了房屋優先權、稅務寬減、託兒資助，還有嬰兒花紅現金獎勵，生得愈多獎金愈高，另外又設兒童培養戶口，政府為每名兒童提供約3萬港元「本金」，孩子12歲前，只要父母儲錢入戶口，政府將提供「配對補助」。育兒假期方面，女性有薪產假16周，男性有薪侍產假兩周，明年起增至4周，此外政府又訂立「有薪育兒假」制度，讓父母有更多時間陪伴年幼子女。針對雙職家庭育兒困難，星洲政府資助企業提供靈活工作安排，諸如彈性職務分配及上班時間。相比之下，特區政府為鼓勵生育所提供的經濟誘因，主要只得子女免稅額，對於年收入有限、繳稅本已不多的年輕夫婦，可謂形同虛設；女性產假14周，男性侍產假只得5天，也低於發達國家平均水平。
克服阻力鼓勵生育
他山之石可以攻玉
既然財政壓力和擔心無暇照顧子女，是妨礙很多夫婦生育的因素，鼓勵生育措施若要奏效，政府就一定要投入足夠資源，也必須商界和僱主配合。廣東省當局最近便打算推動企業開發「媽媽崗」，實行彈性工作，方便女性兼顧工作及育兒；在日本，政府專家還研究，可否規定企業容許育有幼兒的員工選擇在家工作。反觀香港，當年政府提出設立男性侍產假，短短數日假期，已惹來部分商界人士投訴加重經營成本。低生育率威脅香港未來，不能只看眼前利益，無視長遠代價。處理少子化問題，政府必須從大局出發，敢作敢為，衝破利益藩籬和各種阻力。政府2015年檢討人口政策後，認為生兒育女乃「家庭的重要決定」，「政府過分干預未必恰當」，只是放棄作為的藉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