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-09-28
明報
【明報社評】本港唯一回收紙包飲品盒機構「喵坊Mil Mill」（下稱喵坊）位於元朗創新園的廠房，年底租約期滿。回收商與業主科技園公司，就是否存在「地皮可租6年」的口頭承諾各執一詞；政府協助物色新址遷廠，暫時亦無突破。事件表面上是回收商與科技園之間的爭拗角力，然而政府減廢政策欠周全、部門官僚僵化缺乏溝通，才是真正問題所在。喵坊租約期滿並非無法預知，政府若有及早跟進，事態未必如此。一拍兩散是雙輸局面，政府與回收商應展示誠意，把握時間，尋求妥協。「循環經濟」是世界潮流，香港不想垃圾圍城，政府就必須在轉廢為材方面多下工夫，包括制訂具體績效指標（KPI），責成相關部門不能空談藍圖、畫餅充飢。
「喵坊風波」各執一詞
回收減廢政府有責
紙包飲品盒由75%紙、20%膠及5%鋁等組成，難透過人手分離不同物料，以往在港回收率是零，及至2019年，回收商SSID經營的喵坊投入運作，情况才有變。該廠引入的打漿機，可以把盒中的紙纖維、鋁及塑膠等分離，過濾雜質後得出的濕漿，會出口到東南亞加工，製成廁紙等紙品。根據SSID方面的說法，當年公司以低價投得元朗工業邨（即元朗創新園前身）一塊2萬平方呎土地設廠，投資金額約1000萬，另獲環保署轄下回收基金撥款350萬元，相關資助項目由2018年11月開始至2021年5月，目標處理量1300公噸。未料廠房投產不久，疫情便爆發，嚴重影響回收量，每日僅回收約1公噸，及至近半年疫情放緩，回收量穩步上升至每日約3公噸，卻因廠房用地租約年底期滿，未必能夠繼續經營下去。
喵坊用地屬短期租約，只有3年。SSID聲稱，原先預計投資要5至6年才能回本，所以設廠前曾跟業主科技園公司的高級經理再三了解，得到的回覆是SSID可租用地皮6年，若無此承諾，公司根本不會投資千萬元設廠。倘若年底租約期滿不能續租，SSID希望科技園提供3年「寬限期」，以便等到2025年政府環保園紙漿廠落成，屆時搬廠便能做到無縫交接。
當然，從科技園角度，所謂「3年寬限期」，跟要求園方答應續租3年，並無分別。有關喵坊租約爭議，科技園所說的，也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。科技園聲稱，早於2020年中，他們已提醒SSID，租約將於2021年底到期；因應回收商未能覓得地方搬遷，去年園方已伸出援手，讓喵坊續租一年直至今年底，所以不存在「一到期便趕走喵坊」的情况。園方表示，疫情期間有支援喵坊，包括提供逾百萬元租金補貼，至於「可租6年」之說，園方聲稱合約從未提及，也否認園方人員曾作過這樣的口頭承諾。
SSID與科技園各執一詞，真相不易水落石出。觀乎輿論反應，喵坊目前無疑是較獲同情一方。說到底，喵坊是本港唯一回收紙包飲品盒機構，倘若結業，不僅打擊本地回收業，也將加重堆填區負荷，市民支持環保，當然不想見到此情况。不過科技園作為業主，按租約辦事，法理亦很充分。2015年，政府為了鼓勵高增值科技產業發展，與科技園合作，修訂工業邨政策，推動大埔、將軍澳及元朗三大工業邨「升級轉型」為創新園，元朗創新園的定位是微電子中心。科技園重新規劃創新園地皮用途，某程度也只是奉命行事，SSID亦稱無意阻撓微電子中心發展。若說現在問題是高尖科技產業與環保回收產業爭地用，不如說是政府辦事不周，土地規劃未有好好支援中下價的廢物回收產業，環保署又沒有留意喵坊情况、及早提供協助。
喵坊獲環保署撥款資助，該廠回收的大部分紙包飲品盒，也是來自環保署「綠在區區」社區回收網絡。喵坊是環保署的合作伙伴，署方亦應該對喵坊營運情况有一定理解，然而上周初喵坊租約風波曝光，環保署的回覆，卻是「對事件不知情」。署方之後雖有主動接觸喵坊，惟根據SSID的說法，署方所謂提供協助，不過是致電介紹有數幅短期租約用地正在招標，喵坊可以入標申請營運。署方如此處理，難免令人質疑政府「無心幫忙」。
香港人均每日棄置1.44公斤垃圾，若不想迫爆堆填區，減廢回收工作必須做好，政府角色至為重要。喵坊租約風波，再次反映政府部門官僚短視，洞察力不足，只掃門前雪，跨範疇事宜每每缺乏統籌協作。回歸初期，特區政府已倡導發展本地環保工業，惟後來未獲重視，工業邨不少廠房長期閒置，甚至淪為貨倉。及至近十年八載，當局推動再工業化，重點發展創科，工業邨角色定位又變。當局政策五時花六時變，缺乏持續性，無法為產業長遠發展，提供穩定環境。
減廢藍圖空談多
績效指標更實際
商人回收紙包飲品盒轉廢為材，業務上軌道，時間數以年計，當局空有所謂減廢藍圖，卻沒有為環保產業發展，提供所需用地及配套支援，僅為經營者提供短期租約，實際效果是不鼓勵有心人規劃長遠經營。公眾希望當局與喵坊透過磋商取得妥協，政府若有心讓喵坊營運下去，應該提供更到位協助，希望SSID亦可多些考慮各種折衷可能。近年政府提出了不少減廢回收宏圖，當局應盡快制訂具體績效指標，要求環境部門切實執行，不要講多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