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內地樓市隨經濟起飛而蓬勃發展,地價及樓價只升不跌,創造了巨量財富。直至2015年A股大冧市後,股市無甚作為,資金一面倒流向樓市炒作,將樓市泡沫推向極端,遺禍手尾長,更無可避免拖經濟後腿,抑制投資與消費。其實,樓市泡沫是全球大放水的嚴重後遺症,也是各主要經濟體都在面對的嚴峻問題,中國亦不例外,得堅持市場化改革,有序梳理風險,建立長效市場機制支持樓市重納正軌,內地經濟始有望加快踏上新的增長台階。
近幾年內地當局積極調控樓市,包括強調「房住不炒」,並為房企財政設「三道紅線」,圖改變市場對樓價只升不跌的期望。惟這幾年大量房企以高槓桿操作,金融機構為保貸款增長而向房企加大放貸;地方政府為保財政「隻眼開隻眼閉」,任由房企以高槓桿無序擴張,扛抬地價。結果整個社會經濟都向樓市傾斜,炒作搵快錢成經濟活動主流,需要深耕的製造業卻乏支持。國家軟實力發展停滯,致造成現今中國科技被美國「卡脖子」,且樓市泡沫變相綁架金融體系,衍生出更嚴重的後果。
縱然樓市需治理,但遇上疫情不退及全球經濟衰退,得確保樓市調整有序,以免引爆系統性風險。故見近年中央與地方政府皆使出渾身解數,從金融、稅收、補貼、行政命令等各方面全方位穩樓市;地方政府怪招盡出,零首付、打擊「惡意不買樓」、買房送豬等,反正就是亂出招,市場訊息混亂,無助解決問題。
事實上,兩年多的疫情加上嚴格防疫政策影響着經濟,企業收縮營運,多個新興產業遇上監管暴風,打工仔收入大減甚至飯碗不保,加上人口老化,而由城鎮化產生的樓市供需失衡樽頸已過,經濟逆風下居民無意加大槓桿。房企債彈瀕爆,市場對樓價只升不跌的看法已徹底逆轉,任政府如何出奇招亦難刺激交投。
此外,在民企陷困下,國資進場收拾殘局,但別忘記其目的在於「救火」,托住樓市,卻非謀長遠發展,沒有民企投資的推動力,難讓樓市回生,長此下去只怕連國資企業、城鎮商業銀行、地方政府都會面對財政問題。
說到底,應對危機,就得讓樓價有序調整,同時加大穩經濟力度、保就業,加快樓市供需找到新的平衡點,並建立長效機制,鼓勵生育,改善人口結構,以助形成長期穩定的市場預期。另方面,得加快改革財政稅收體制,完善地方政府債券發行機制,從根本上解決地方政府大搞「土地財政」的問題;並設法完善資本市場改革,激活股市融資功能,既能協助房企走出困境,也讓金融機構拓闊收入來源。
經濟好景,改革往往不易推行;正正就是當前的內外危機,才為化解呈嚴重糾結的樓市利益鏈帶來契機。房企再大,若是管理不善的,沒有不能倒的;違規腐敗的高管,那管國資民資,甚至政府官員,得揪出問責,務必要從根本上讓樓市固本清源。中國若能率先在治理樓市方面取得成果,非但能化解一個重大的內部危機,更對人民幣國際化,以至中美博弈,有深遠而積極的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