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7-19
明報
【明報專訊】今星期轉轉主題，不談股票，談點經濟。「經濟學」是什麼？應該是經濟科收生101的問題。答案因人而異，有人說是研究人類行為，筆者則認為經濟學探討的，就是「分餅仔」、「利益分配」和「制度」。
薪有限而做無限，而人心不足蛇吞象，資源有限而人的欲望無限，總要有不同制度去分配。很多你看到的現象，由考試到求職到求偶，都是不同制度下「分餅仔」，區分贏家輸家，什麼人應該優先。改篇李碧華故事的電影《迷離夜》有提到：「生仔要牀位，讀書要學位，做人要上位，死咗要靈位」，殘酷但又一針見血描述香港的情况。
香港貧富懸殊嚴重，但這也是全球現象，元兇很可能是各國央行的無限放水，也可能是資本主義的必然現象。德國股神科斯托蘭尼也曾經以分餅仔，比喻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：共產主義是個均分的餅，而資本主義是個極不均的餅——可是資本主義最細塊的餅，還是比共產主義的大，所以大家還是選擇資本主義。這個故事一流，你看看香港地不少人呻窮，照樣一年去幾次日本，生日食米芝蓮，用蘋果的手機。
靠讀好書發圍愈來愈難
筆者最近出版新書《事先張揚》，少不免提到童年的舊史。筆者不會刻意誇張，童年並非住板間房幾兄妹共享一張牀的貧苦草根，但也不過是住屯門居屋（價值十多萬）。筆者雙親中五畢業，老竇地盤佬，老母早大肚，親友也是如此背景，肯定不是什麼書香世代。
依筆者自創的九層定位法，筆者家庭當年是「下層中產」。現在總算混到是「中層中產」，實現了傳說中的向上流動。年輕讀者當然會說當年機遇多，這是肯定的。但筆者實現「向上流動」，靠的不是家庭背景，也不是創業，而是很傳統的：讀好書進大學找份好工，上位升職加人工再投資。
年輕讀者定會說此路現已不通，筆者也同意是艱難了很多。其中一個重點是：當年出身不好但天資聰敏讀書好的窮狀元，仍然有不少機會發圍。可是現在，此路已愈來愈難。
著名學府要求「多元才能」 實向富學生傾斜
為什麼？古今中外研究均顯示，富人的子女，家中資源豐富，成績往往更好。但現在的制度，卻愈來愈對窮狀元不利。以前只鬥成績好，30分的揀先，28分的等一會，富二代固然可以找最好的補習老師，但總不能找人請槍代考，還是要親身上陣。貴子弟若是壽頭一名，還是會敗給窮人。但現在呢？不少著名學府，美其名說「多元才能」，實際卻是行使不同的「酌情權」，不再是成績優先。例如是加入各種的「其他因素」，看看你如何貢獻社會，又有何國際視野。富二代有空就到緬甸做義工幫助山區小朋友，年年暑假到歐洲博物館遊學， Uncle Auntie開口EGS閉口NFT。窮學生暑假忙於兼職，一心只想脫貧，很多不會有閒情研究什麼改變社會，搞掂自己先算。所以此類制度，明顯對富學生傾斜。
說了這麼多，不同制度下固然有不同贏家，什麼是「公平」拗到天光，但至少制度應該有其理據，而不違背「初心」。入大學就是一個分配遊戲，大家都同意不應該鬥靚鬥大隻鬥富有，而是用考試。因為讓聰明勤奮的小朋友進大學，對社會有利。若變成鬥去雲南做義工，就喪失其意義。
近期的奇人奇事，就是已截標的中環新海濱3號商業地王（估值超過500億），《明報》也有報道。讀者心想，投地價高者得，有何奇事？就是奇在不是價高者得！除了價錢外，還要計入「項目設計」，這就是「緬甸做義工」了。
留意今次是港鐵（聯同九倉及華懋）史上首次入標投官地（之前全是鐵路上蓋項目），眾所周知港鐵的大股東是香港政府，董事局主席由特首任免，另有四名高級官員擔任非執董，港鐵與政府關係非常密切，當中是否有利益衝突？况且今次更罕有地不是完全價高者得，讓政府有很大的「酌情權」，這對庫房又是否是好事？
官方回應自然是「依法辦事」，有關官員會離席，但，今次安排難免令人懷疑是否「度身訂造」。即使退一萬步說，沒有利益衝突，但港鐵本身已控制香港站及中環站，肯定在「項目設計」上可以有先天優勢。
事實是香港消費市道已復蘇，但港鐵股價卻未見太大起色，若有閒錢倒不如回購股份，人人開心。對，筆者也是小股東。
作者持有港鐵(0066)股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