坦言集：曲突徙薪

故人劉迺強生前在談及香港問題時，很喜歡用一個歷史典故：曲突徙薪無恩澤，焦頭爛額為上客。他感慨的不只是香港社會、香港政府，也包括中央對港政策。或許正因如此，他不受一些當權者的喜愛，對香港的發展有心，卻受排斥而難以用力。也或許這是社會當權者的一般趨向，特別是官僚習氣重、沒有政治理想與承擔的一群。 於是，每當社會出現危機之時，都可發覺早有警告，而且是多番示警，但不是被輕視，便是被嘲笑否定。可是到危機爆發之後，香港與內地社會還是人間有情，有難八方來助，令人感動。但往往沒人提及事前示警者，工作重救援而輕於找出危機源頭，甚至以救援緊急，壓抑有關起因的討論。當救援大致完成後，事後檢討也往往拖拖拉拉，或是馬馬虎虎地草草了事，危機因素仍然留着，悲劇還可重演。 在這個過程中，有人悲傷過度，無法平心靜氣地理性處理危機，只看到災禍，忘掉起因。一些對危機災禍有責任者，則故意用救援為先的藉口來掩飾責任。當然，政府會作調查，草擬報告，但往績難令人滿意，社會也在媒體與政府引導下，很快忘卻，不再追究。 追查災禍起因的重要性，在於要避免災禍重臨。10月中環華懋大廈和啟德地盤棚架起火，因為不是民居，所以只有數人受傷，也因此被輕視，不作追究起火原因，沒有認真調查，也就不作防範。大埔宏福苑的大火也與棚架有關。即時災禍或危機解決了，便掉以輕心，不明白香港城市老化，樓宇的維修眾多，宏福苑的災禍，容易在眾多正在維修的樓宇中重複發生。而樓宇維修之外，城市設施老化的地方也不少，多帶有災禍隱患。 宏福苑火災應使政府在救援之餘，即時組織力量全港進行審查，便不能如宏福苑的例子，官僚主義地循例巡查或不巡查了事，要發掘種種隱患，從而消除。這是頭等大事，刻不容緩。政府與社會不要耽誤於哀傷之中，也不能只看救援帶出的獅子山精神，而沾沾自喜，不去面對城市裏千百幢老化樓宇的眾所周知隱患。 香港不妨有焦頭爛額為上客的感恩活動，溫暖民心。但曲突徙薪即使沒有媒體與輿論帶來的光彩，對香港社會上下乃至關心香港的中央政府，更為重要。避免再有人命傷亡、家園毀壞的人為災禍，應廣納意見，全力消解香港城市老化的隱患。